[ 京不特 ]

让统治阶级在共产主义革命面前发抖吧。无产者在这个革命中失去的只是锁链。他们获得的将是整个世界。
发表于 - 2002-06-23 11:36:12 AM  

看见《共产党宣言》中说:让统治阶级在共产主义革命面前发抖吧。无产者在这个革命中失去的只是锁链。他们获得的将是整个世界。

想到一个问题:谁是统治阶级?


————————————————————
转贴从前的几个帖子:

〖如果一个人只是〗


送交者:京不特 于 2000年4月25日 08:21:02


--------------------------------------------------------------------------------

如果一个人只是扛着自己的名字犯罪,他早晚会对自己的行为有罪恶感,哪怕他是一个在罪恶之中陷得很深的人,早晚也难逃良心的折磨。但是,一个扛着“拯救人类”的“神圣感”犯罪的人,他是不会有罪恶感的,他只是认为自己在“替天行道”,他的良心也无法骚扰他。宗教感的毒素比金钱的更邪恶,它甚至能够战胜人的良心。狂热分子是怀着一颗“拯救人类”的心行他的恶的,他丝毫不会认为自己是在犯罪,他的良心已经被他的拯救神圣感取代了。相反谋财害命的人是知道自己在犯罪的,所以他逃脱不了良心的追击。
每一个拯救福音在这世界出现都意味了刀兵。

一九九五年十一月






京不特
Senior Member

Registered: Jan 2001
Posts: 281
〖马克思在谈到〗

送交者:京不特 于 2000年4月21日 05:10:16


--------------------------------------------------------------------------------


马克思在谈到“群众”时,使用了巨人和地母盖亚的故事。事实上这是对于人民的领袖的一个很好的形容。当巨人和诸神搏斗的时侯,他的力量无穷,因为他站在大地上,地母盖亚给他无边的力量;聪明的海格利斯把巨人从地面上举起来,使之脱离大地,于是巨人被杀死了。没有了人民群众支持的领袖连捍卫“本意”的能力都没有了,可见领袖在真正的意义上其实是弱者。许多政治家是煽动者,所以在本质上反对启蒙。启蒙者总是独立个人主义者。

一九九五年十月
---------------------

个体的人才是真正的强者,因为他不怕势力,因为他不去使用势力来为自己壮胆。人们总是以为,“领袖”们是强者;我不这样认为。“领袖”是弱者,因为如果没有这些支持他的大众们在为他壮胆的话,他就不敢自己站立起来。大众们是弱者,而领袖则是弱者中的组织者,他是聪明的,有智慧或者狡猾的,但是他不是强者,也不是勇敢者。

一九九五年五月
---------------------
政治家是个体人所无视和不需要的,但是却是大众所需要的(在某种程度上讲,是必不可缺的)。因而,个体人与政治家的关系也就可以被看作是个体人与大众的关系。

一九九五年六月


__________________


〖是谁赋予了那些人权力去迫害〗

送交者:京不特 于 2000年5月23日 14:18:24


--------------------------------------------------------------------------------

在德语课上讨论纳粹德国的那段历史。Erik读了一段邱吉尔写的关于希特勒的印象,是在说希特勒是一个极有魅力的人,和那时基辛格和尼克松对毛泽东的那种微带崇拜的评价相似极了。事实上没有魅力的罪恶是不可能在这个世界上施虐的。塞尔维亚和克罗地亚的民族主义论对于他们的人民是多么地有魅力呀!
在回家的路上,在巴士上,我还是想着这些问题。那时德国人和法国人对待犹太人如同屠夫对待砧板上的肉。这是德国人民的意志,这是法国人民的意志。这是人民的意志在对个体的生命进行侵犯。这是人民在强暴生命。一种恶在强暴一种无辜。同样在中国,四人帮倒台后,中国人民在把自己对于无辜的个体犯下的罪全部地推卸在了四人帮身上。是的,就象毛泽东一样,四人帮是有罪的,但是这并不等于就可以把中国人民对无辜的个体生命犯下的罪抹去。是那“人民”在对个人进行着迫害。是谁赋予了那些人权力去迫害“地、富、反、坏、右”的?那是中国人民。又是谁赋予了他们权力去迫害所有倒台的人和所有没有机会得到权力并因此而失去了权利的人的?也是人民。所以当一个民族的人都是“人民”的成员而不是一个个具体的独立的个人时,罪恶就是籍人民而行其恶道的。而在某些具体“罪恶者”失去了其权力,失去了其行恶能力之后,人民(同样是“罪恶行者”)便把它所犯下的一切罪恶都推卸到了那倒了台的具体的“罪恶者”的身上了。作为一个例子,昨天在写给玛丽亚的信中,我把《常常低着头》中关于我八岁的时侯参与了虐杀一只猫的故事翻译成英文给了她:


有一次,也是在放学以后,冬天的小河面上结着冰。有一群我不认识的小孩一起在那河边追着一只野猫。我也混在他们中间了。我们叫着,追着。后来我们追到了这猫。有人就用砖头砸这只猫。我也和他们一起砸。后来猫被砸中了,发出凄凉的叫声。我一下子心里很难受。我觉得这只猫好可怜呵。我没有再砸它了。但是,孩子们中有很多还是不放过那只猫。我不能上去说,不要砸了,因为我怕这群孩子会不喜欢和我一起玩了。他们砸着,我在一边帮他们叫。我可怜这只猫,它的眼眶被砸得流出了血,它在哀鸣着,畏缩着,眼睛里满是恐惧,可怜极了。他们还在砸着,我不能对他们说“不要砸了”,我还在旁边好象是在为他们高兴一样的帮他们叫。我不能让他们不要砸,我怕他们不和我玩。猫的眼珠被砸出来了,抽搐着,微弱地哀鸣着。我难过极了,我叫不出来了。但是我还是没有说什么,还是在边上,看他们用砖头一次一次地往那猫的头上砸下去。我不知道那只猫有没有死,但是那些小孩子在小河的冰面上砸了一个洞,把这猫塞进了河里。我心里难受极了。但是我还是和他们在一起。我要有同年龄的孩子和我一起玩。


难道我能说自己在这样一个恶行中是无辜的么?只要我还是一个“我怕他们不和我玩”的孩子,那么我就是这恶行的同犯。今天在南斯拉夫其实和也个故事是一致的:“一群孩子”变成了“一个民族”,“那只猫”变成了“民族之敌方中的随便一个无辜而无告的人”;作为一个人,必须选择是“成为一个民族的人民中的一员”还是“成为人民中的反叛者”。这民族中的大多数人构成了人民本身,他们在对那些无辜的人犯着罪;那反叛的个体人则成了民族中的“逃兵”或者“叛徒”,因为人民也为这些独立个人准备好了一个罪名“他们不爱国”、或者更干脆“他们是卖国贼”;故事中的“不再和他一起玩”则变成了人民将宣告“他是个为社会所不容的人”。我在我的童年和少年时期,也一样是人民中的一分子,我也一样犯着中国人民犯的罪。在这样的情况下,直到一个人成为了一个独立个人,才不再是“人民的罪行”的同犯。

京不特一九九五年十月十二日欧登斯



--------------------------------------------------------------------------------



〖在个人主义至上的欧洲社会〗

送交者:京不特 于 2000年4月23日 05:39:36


--------------------------------------------------------------------------------


在个人主义至上的欧洲社会,想要成为个人主义者的年轻人是很多的,但是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不是个人主义者。因为不是在一个人想去成为个人主义者的时侯他就能成为个人主义者的。在用个人主义标榜自己成为时髦的时侯绝大多数自称是个人主义者的人恰恰都带着很非个人主义的蒙昧主义的烙印。我认识很多欧洲年轻人,他们努力使得自己表达一种“与众不同”观点,但是却不能为自己的观点给出理性的依据。他们在事实上对于一些领域并不感兴趣,但是因为那些领域是使得人们觉得高深末测的,所以他们也要让人觉得自己是对这些领域很感兴趣。事实上,在这些假个人主义者成为了中年人的时侯,他们都是尖矛市民。但是大幸的还是欧洲,个人主义居然也能够成为风尚。在那些专制国家,人们还在把个人主义和自私自利主义混为一谈呢。
真正的个人主义是不会在意“与众不同”的。独立思想并不是为了求“与众不同”。这个“众”如何想的,或者自己到底是不是“与众同”的,这些都是独立思想者所不感兴趣的。独立思想者感兴趣的是自己的思想:这思想是不是有事实依据,自己会为什么这样想,自己能不能对自己的想法负责任等等。这种独立思想的过程决定了一个人是不是个人主义者。而许多以个人主义为时髦的人们所缺少的正是这个过程。或者我把它落实得更具体:这些人们所缺少的是对自己所表达的想法负责任。不负责任的人是最容易随便地给出“观点”了。

一九九五年十月


--------------------------------------------------------------------------------



★权威和权力其实★
送交者:京不特 于 2000年5月27日 06:19:03


--------------------------------------------------------------------------------

一九九五年十月十六日 星期一 

(上午 10:48分)中午起床后,是一个阴天。我浑身有点酸疼。牙膏没了,musli没了,胡萝卜没了,可乐没了。我得去一次Fakta了。

(中午 12:11分)在去买东西的路上想,权威和权力其实是两样东西。权威的建立是首先收集民众的迷信,所以权威的最初阶段往往是有着美丽外衣的。但是权力则是一种对于自我之外的东西的决定。权威往往是静止的,它被人用作尺度来评判别的东西。权力则是一种直接起着作用的“力”。“文革”时,人们用老三篇来“斗私批修”,这是一种权威;中国文化在压制着个体人性的时侯,那在运行着的东西,也是权威。毛泽东打倒彭德怀,使用的是权力,因为彭怀疑了毛思想的权威性;孔子杀少正卯是使用他的权力,而少正卯所撼动的东西,正是孔子要维护的那种权威性的东西。这时,权威用权力来剪除那无视权威的人。作为独立个人,不会感觉到权威的压迫,只会感觉到权力的压迫。毛泽东通过他所建立的权威,使用他的权力去向一种旧的权威,儒文化权威,进行摧毁性的革命,这个时侯儒文化的代理人手上是彻底没有权力的,毛在权力上是强大的;但是论到权威本身,毛是玩不过儒的,因为论及权威,儒文化是远远强过毛的。

毛泽东在一开始的时侯是用他所建立起的权威治国。邓小平则从头到尾都在用他所斗争得的权力治国。所以毛在犯罪时毛自己是从犯,人民是主犯;相反,邓犯罪时邓自己是主犯,人民是从犯。

要在人民或尖矛人民中打翻一种强的权力是不难的,但是要打翻一种强的权威则很难,有时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感谢毛的工作,他与儒在权威上的斗争使得我从那尖矛人民的范畴里脱离了出来而成为了一个目无权威的独立个人。

今天没有信。出了十分钟太阳,然后继续是阴天。

—————
#京不特#



一九九六年不特给广天的一封信

送交者:京不特 于 2000年6月23日 09:45:37
回 答:我早在1992年就常听他们的歌但浙江买不到他们的东西 由 韩星孩 于 2000年6月23日 06:44:09



--------------------------------------------------------------------------------

广天你好:
收了你的信和你磁带。先听了你的歌。我喜欢你的歌声,但是在读到你的信之前,我是在心中和你的歌词冲突着的。因为你知道我是反“尖矛人民”的。而“在毛主席领导下的中国人民”则事实上是一个很“尖矛”的概念。但是不管怎样,你的歌词还是把我们在我们自己的“愤怒的青春”里的状态描写了出来。
在今天,我们应当让这个“人民”之中的每一个人成为人而不再是这没有思考觉悟的“人民一分子”了。我们对人民中的每一个人说,“人呵,能拯救你的既不是什么救世主也不是‘人民’,而是你自己的人性。人呵,用你自己的头脑思考吧,不要作绵羊了!”文化大革命的最失败的地方就是:它在使人造反的同时禁止人用自己的头脑思考;它在喊着反对作绵羊的同时更强地要求人民成为绵羊。造反意味着自由,但是那文革中的造反者是失去了自由的人。这也就是为什么一场“文化革命”最后演变成了一场“文化反革命”,这也成了在文革之后(毛泽东死后)那些被打倒的反动分子重新复辟的一个原因。我们却是文革造就出来的一代人,我们不再需要“一声口号万人跟”的假文化革命了,但是那些传统的腐朽势力想要来压到我们也没门。我们却同时只能是一个个流落的单独思考者:中国人民从来就没有站立起来过。
同时我一直是一个反对“高举毛主席像”的人。在反对西方对东方的文化侵略的意义上也是这样,我们如果放弃使用自己的头脑思考的权利而继续使用偶像来蒙蔽我们自己的话,只会给“可口可乐文化”更大的文化侵略机会。事实上中国的儒家文化和西方的可口可乐文化是很合拍的,甚至在力量上也是差不多的。毛泽东的一场文化革命想要打倒可口可乐文化,它办到了,因为那时这可口可乐文化根本没有真正进入中国;但是它想打倒儒家文化,却根本失败了,因为它本身就是具备了儒家文化的本质的。文革的唯一成功就是造就了我们这一代人——一代不信邪的人。我认为我们没有必要反对共产主义,并不是因为它是一个好的意识形态,而是因为在今天它已经没有能力再用它对人民的许诺来赢得人民的暴力了。(事实上在中国进行“全盘西方化”的正是共产主义,我们不谈这个问题吧。)
我们的真正敌人是儒文化。而这儒文化却是强有力的,当年它的所有敌对者在事实上都被它用“改造”的方式战胜了:看中国的法家文化被歪曲掉了,道家文化被歪曲掉了,墨家更被歪曲掉。但是儒文化不会和西方的可口可乐文化为敌,因为它们是同志,它们很能够在一起“替天行道”对人作恶。同西方的可口可乐文化一样,儒文化所惧怕的是“个人主义”文化。它们对人所作的事情只有一个——物化。毛泽东如此强悍,弄到最后还是没有跳出儒家的魔掌——他到底还是儒家的人。从根本上我是不分东西方的文化的,我想区分的是秩序的文化(权力的,专制的,消灭人的个性的,腐化人的尊严的,等等)和自由的文化(平等的,无政府的,使得人进行独立思考的,强调每一个人的位置高于任何集团、民族、国家、党派和意识形态,等等)。事实上我们在以前是忽略了:所有的西方“恶的思想”,诸如帝国主义、殖民主义、种族主义、霸权主义等等,在中国的儒文化中都能找到一个版本。而资本主义在儒文化中只是一个“低级意识形态”。
我罗嗦这么多,弄了半天是在解释自己,这有点扯淡。还是不谈这个吧。对儒家要进行“视而不见”,要拒绝去理会它。毛主席语录:在战略上要藐视敌人……

你的歌词使我想到我们那些迷惘的岁月。那时我们是多么需要一个为我们指明方向的人呵,但是我们没有找到救世主。我们已经历尽了沧桑。我们终于发现,那真正拯救了我们的,正是我们心中那寻求真理的强烈渴望。我们至今没有达到真理本身,但是那追求真理的愿望却使得我们学会了独立思考。
我喜欢听你的歌,尤其是《一路走一路唱》和《上海》。但是一些其他歌词我认为只能是过去我们迷惘青春的写照而不能代表今天的我们了。今天我们为自己找到了新的格言。不管怎样我每天都把这盘磁带听上一到两遍。第一天我听了四遍,见不到你人就只有听你的歌了。
我现在还是在读书。我上次在电话中说打算找一个清洁工的工作,这是真的。我一直在想,当我能够作为一个劳动者的时侯,能够为人们作出一些什么的时侯,也就是我最自豪的时侯了。
我想念着上海,这种心情是住在上海的人们所无法体会的。我能想到你的心情在你唱《上海》的时侯。
好了,不多写了。我还是把信先寄了。顺便寄上我从前给王一梁的一封谈我看法的长信。一梁说:“信中有很多反动的思想。”
另外,在你春节离开了漫流家以后,我给他打了电话。他说你和维国刚离开。光耀在电话中说:“《常常低着头》是一部大毒草”。我说“我腿断是我撞车而不是车撞我。”蓓蓓在那里笑。

紧紧拥抱。
你的忠实朋友。
不特。